少女霎時楞住，面色有些漲紅。出於維護家族的自尊，想要辯駁。然而自己的內心此刻都在否定著這祖訓。

也許是因為這少女純白的就像一張紙吧。向來認為沈默是金的秦鋒，忍不住想要吐露心神，斟起桌上一杯酒飲盡，嘆道：“不要全部都去相信，哪怕是為了你好的人。如果他們不是在這俗世金字塔上層立有一席之地的人，那麽他們所傳授予你的經驗，絕對有錯誤之處。就像你家族中這荒謬的傳承。”

一時間竟有了種共鳴的感覺，趙懿雯問道：“你明白這些道理，一定付出很多代價吧？”

秦鋒再倒酒的手一楞，直到灑滿在桌才回過神，沒好氣道：“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。”

再痛飲一杯。秦鋒不想再繼續關乎論道的話題了。心中仔細的想了想收拾了一番揀了些趣事告訴這名為趙懿雯的少女。

等秦鋒說的口幹舌燥。趙懿雯意猶未盡，小麥色的臉龐浮現出憧憬：“說的我好想現在就去大陸看看。”

“想去便去，又何須蹉跎。”秦鋒鼓勵道：“雲游四方，對於修真也是大有裨益。”

趙懿雯連連點頭：“對啊，所以我才偷跑出來的。”

秦鋒莫名：“偷跑？”

“嗯。”趙懿雯撅著嘴，或許是覺得秦鋒這人看上去不像奸邪之輩，趙懿雯將肚子裏的苦水吐出：“族長要我嫁與一個我都沒見過的修士。說是替我考慮結成道侶對我修行大有裨益，真當我不明白是我把我當作一個結盟的介質而已。哼！”秦鋒看著這個叛逆卻有自己主見的女孩沒有說話。行為雖然幼稚，但又誰知要付出多少的勇氣？

趙懿雯揮舞著瑩瑩玉手，激動道：“我知道他們都看不起我，覺得我天賦一般。但我終究會證明給他們看，我會成就大道！”

秦鋒點頭：“成不成總要去試一下才會知道。”

趙懿雯說道：“所以啊，恰逢蜃樓歷練開啟，我這才決定去參加的。對了，你一定也是來參加那歷練的吧。也是，雖然危險蠻大的，但是同樣收益也是很誘人。”

終於聽到了感興趣的東西，秦鋒嘴裏念叨著，問道“蜃樓歷練？那是什麽東西。”

“哈哈，終於也有你問我的時候。”趙懿雯嘻嘻一笑：“具體的東西誰都不知道，反正是一個懸浮在天空的巨大島嶼，方圓有近百裏。曾有人推測那裏是一個上古遺跡，幾乎每過十年的時間就會在矩陣列島中出現，已經數百年了皆是如此。好似飄浮在空中的宮殿，所以就被叫做蜃樓了。”

秦鋒覺得抓住了一個漏洞問道：“等等，既然是上古遺跡，出現了數十次恐怕裏面能拿走的都被拿走了，還有進去的必要麽？”

“那你不懂了。”趙懿雯得意道：“蜃樓裏的寶物確實在最初出現的幾次幾乎都被拿走了，然而蜃樓裏有些地方的靈氣卻是濃郁的離譜，幾乎是這裏的十倍。如果說需要百年才堪堪成熟的靈草，只需要在蜃樓種在蜃樓裏，下一次蜃樓開啟時便能財采摘。曾經還有修士嘗試過留在蜃樓中修煉，然而蜃樓每次開啟後卻都消失無蹤，這才作罷。”

秦鋒又是問道：“那蜃樓每次開啟時，派人去將靈草拿回便是。怎麽會算作歷練呢？”

趙懿雯頗為耐心一一給秦鋒解釋：“因為進入蜃樓的通道還有其他好幾處，每次都有其他修士進來，再加上蜃樓開啟的通道並不穩固，只有築基期以下的修士才可以通行。所以進去的人皆是煉氣頂峰各有所長的修士，又或是一群人結伴而行，皆是目視甚高，總想要強搶別人的資源。幾乎是見面就開打，每次進去後能回來的人都不足一半。漸漸的沒人敢去，以至於大能之士只能高價懸賞勇者。所以現在闖蜃樓即便再危險，也已然有人舍命一搏，有人為利，也有人為名。”

說罷趙懿雯臉上一縷陰霾一掃而過：“我的天資不高，如果就這樣平平淡淡的修煉定然無法築基，只有去搏一把了。即便機遇渺茫，可是若是什麽都不做，那這渺茫的機遇豈不是也沒有了。”

趙懿雯一頓，突地揚眉道：“你遠道而來也是為了參加蜃樓試煉嗎？”

秦鋒搖頭：“不是。”

趙懿雯哦了一聲，有些失望。

秦鋒沈默一陣，突然道：“你殺過人？”

“殺人？”趙懿雯愕然，使勁搖頭道：“沒有。”

秦鋒：“……”良久又道：“那你經常與人鬥法嗎？”

趙懿雯已經凝成了一張苦臉：“我以前一心修道，都沒學過什麽攻擊性的術法，不過我對陣法符箓還是略懂一二的。但是為了這次歷練我可是惡補了一下，比如說火球術什麽的我還是會了。”

秦鋒啞然，竟不知該說什麽好：“你，你。好大的膽子。”真不知道該說這趙懿雯是膽子大呢，還是蠢呢。

見秦鋒看輕自己，趙懿雯不忿，任性道：“我不管，我就要去。”

說著，大約是一直壓抑的情感終於爆發，眼眶泛紅低喝道：“我只是想親手把握自己的命運而已，不想任人擺布。做什麽都要遵循別人的意願，不能有自己的一點想法！難道這點要求都很過分嗎！”

秦鋒一時竟不知該說何：“……”

盯著秦鋒微微埋下的臉龐。也是知曉自己魯莽，趙懿雯臉頰微紅鼓起勇氣道：“對了，如果你沒有什麽要緊事的話，就與我結伴同去吧。”

但見秦鋒望來，又急忙擺手驕傲道：“你別誤會什麽。並不是非要你去不可，我一個人照樣可以。只是看你漫無目的在海上游歷才出於不忍邀請你的。”

秦鋒不禁被逗笑，輕浮答道：“好，好。那我就依仙子所言。”

趙懿雯面色愈來愈紅，慍斥道：“啊，我的話就這麽可笑嗎？”

秦鋒急忙擺手道：“不，我只是感嘆你的天真。對我來說，真是奢侈的東西呢。”

終於察覺有些唐突了。埋頭看著手中茶碗，趙懿雯小聲道：“是嗎？”

氛圍竟有些尷尬，秦鋒故作正色緩和：“餵，先說好了，如果有什麽好東西我也要分一半。”

知道這話只是在寬慰自己。緊閉的雙唇輕啟，趙懿雯愧疚道：“這樣真的好嗎？你又並無本意去蜃樓，這般卻讓你深犯險境。而我又無從報答。”

秦鋒卻不好說，是趙懿雯的意志觸動了自己的內心，想起了自己年少的窘迫，那時的自己多想改變自己貧寒卑賤的困境。經歷了多少風雨，多少次與死神擦肩而過。才幸運的成為了一個幫派的堂主。一時心起，願幫趙懿雯一程，更多的是想要幫“自己”。而且就這麽不谙世事的少女，自己若是置之不理，恐怕真是兇多吉少，且若死在妖獸手中，那都算是走運了。

想到此，秦鋒擺手道：“無妨！我游歷天涯，全憑本心行事而已。何況多經歷些磨練也沒什麽不好。”

似乎為此很是高興，趙懿雯泛起笑意道：“那這樣吧。你從外陸初到矩陣列島，我就先帶你在這城裏轉轉吧。”

正有此意，秦鋒點頭應道：“好。”

……

片刻後，趙懿雯便帶著秦鋒離開客棧。一路領著秦鋒游覽，一邊講著矩陣列島的風俗，百族異聞。

不知不覺天色已晚，趙懿雯意猶未盡對秦鋒道：“好了，今天就到這裏了。明天日出時我們在望天臺碰頭吧。到時候我陪你去辦理一個身份，如果你打算長期在矩陣列島待著的話。現在的話，你還只能去你先前的那個客棧歇息。我所住的道館，你必須領了矩陣列島的令牌才能入住。”

秦鋒露出笑意答道：“嗯，那就多謝了。”也是有許久了，再沒像今日這麽放松過。

趙懿雯碎步走遠，回眸一笑：“嗯，那就明天見吧。”轉瞬間便消失在人潮中。

秦鋒看的不由都有些怦然心動。

……

第二次，距離日出已經是過去了快一個時辰。

秦鋒早早的來到了約定的望天臺，心中不由有了些擔憂，“怎麽還沒有來？”睡過頭、忘記，這對修真者來說是絕對不可能的事。即使是爽約，也該發一道傳音符通知一下吧。

“難道出什麽事了？”想到此，秦鋒不由蹙眉。徑步尋到了趙懿雯所住的客棧。

面對秦鋒的詢問，擔當掌櫃的夥計為難道：“抱歉，貴客。我們不能透露……”

砰。

等一顆靈石拍到桌上之時，掌櫃的面色一變，頓時諂笑道：“那個，您說的那個仙子被一群人接走了。雖然那位女客人面色滿是不情願，但不知怎麽還是跟他們一起走了。”

秦鋒再問：“他們去哪了……”

掌櫃忙把手中的靈力揣回懷中，唯恐秦鋒返回，悻悻道：“這個，真不知道。”

“哼。”秦鋒也懶得理會這種小角色，走出客棧，漫無目的的在城中四處尋找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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